關於知性節目系列活動的幕後想法與思考,知性節目的「知性」究竟是什麼意思?知性生活如何打造?貌似實驗室的發起人Vanessa透過三個問題和你聊聊。
快問快答
Q:你們團隊成員都是來自中國嗎?
A:是有一位陸生從貌似創立初期就待到現在,不過其他都是臺灣人喔!貌似聚集了一些對新媒體議題好奇、有興趣參與討論的人~
Q:那你們是有在做節目嗎?
A:我們希望貌似是介紹、評論節目的知性節目(笑),不過目前還是以舉辦實體活動為主,搞不好未來會有人贊助我們做網路節目,讓我們期待一下(?)
1. 從你的觀察中,為什麼臺灣人會想要追求知性生活?貌似實驗室是如何抓到對知性生活的需求的?
Vanessa:提出「知性生活」這個概念,我認為無論對於貌似實驗室,或者我們在每次活動籌備會議討論觀察到的臺灣觀眾,都有一個很重要的轉變。那就是我們不僅僅是在談論節目本身好不好看、為何好看,更是在探索關於閱讀、聆聽和體驗生活的新提案。
首先我們可以發現,臺灣讀者習慣用的臉書動態牆,已經愈來愈大幅度的被影音內容佔據,可以粗糙的分成三種類型,一是文字與影像剪輯成像簡報解說一樣的動態影片(適合報導類),二是有主題策展(如惡搞類、訴諸情緒共鳴類)或聚焦特定角色(人或可愛小動物都有)的短片,三是強調與網友即時互動的直播影片。
但如果只是理解到,原先以文字形式主導閱讀的新聞或資訊媒體,可以透過影音降低消化訊息的門檻,顯然不太夠,因為我們期待看到更多有創意的呈現方式——這種需求彰顯了新媒體正在從有用、好看資訊的「提供者」,逐漸轉變成「詮釋者」的角色。與此同時,他們需要更積極的捕捉讀者或用戶在生活上一些很細微的情緒,像是人們在美國大選前怎麼在社群上描述自己的焦慮?為什麼關於節日的冷知識、較被邊緣化的歷史,有時更能夠引起關注?
體察這些情緒的意義,對於內容詮釋者來說很重要,因為我們也正在歷經一種關鍵的轉變——人們愈來愈專注透過社群平台形塑自己的閱讀興趣。
網路資訊量的過量或情緒轟炸,早已讓很多人厭倦上臉書或其他社群管道,但又苦於無法直接放棄對實用資訊的需求。臉書也一直嘗試從「意圖使人分心」的演算法機制,調整成「使人願意停留久一點」的爭取注意力策略,也就是根據每個人留言、按讚、分享與停留時間判斷,以用戶感興趣的圈子為中心的內容。
每天你上臉書可以優先獲取到你想關注的訊息,但不只如此,我們可以更有效的經營自己的閱讀興趣。事實上,「知性生活」並不是什麼新概念,我覺得很多人早就有過這種嚮往,比如會想收藏書單、開放式課程(雖然會不會真的去看是另一回事啦~),又或者原先沒有聽講座習慣的人,可能因此有了某種契機,在臉書上挖掘到自己喜歡的主題,願意到現場聽聽看。
去年貌似實驗室策劃的系列三場,以「知性節目」為主題的活動,我想第三場的百工裡的人類學家宋世祥,就藉由臉書社群的積累和線下說書活動的實踐,向大家展示了知性生活的提案,也就是關於人類學如何在學術場域以外活用知識,並啟發對於日常生活的另一種理解。對宋老師來說,像《一千零一夜》這種知性節目可以滿足離開學校以後對於學習的需求,以比較輕鬆、有趣但不失深度的方式,領會人文經典與生活的關係。
我們從影音崛起的大背景,談到情緒與內容詮釋的相互影響,追求知性生活的人們會經營自己的閱讀興趣,可見「看節目」這件事,是可以拉高到生活態度或品味來談的。觀眾或許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特別喜歡什麼節目,但其實知道自己不會喜歡哪類型的,於是透過放棄一些選項,並持續累積在社群的互動、認識到不同風格詮釋的經驗,自己的品味會從中慢慢形塑而成。
貌似實驗室從去年精選五個來自中國原創、有影響力的網路節目,來辦討論會活動,或許是一種實驗,一邊觀察一邊實踐,我們對於知性生活的理解。
2. 為什麼會選擇從中國的節目入手,來反思臺灣媒體和節目的問題?從這些節目中,貌似實驗室看到了什麼亮點或是趨勢?
Vanessa:先來談一下大家看到「知性節目」,會先聯想到什麼?我聽很多人的回答,可能對照「知識型網紅」的角色,會覺得「知性」應該是要與「知識」有關,但我們知道有觀點不等於就有知識,前者雖然提出了有價值立場、有指引效果的想法,卻不一定會像後者建立出比較有系統、有脈絡的體系,也像是只看幾篇評論文章的觀點,與書本上作者對論點的鋪陳、建構是有區別的。
比如很受好評的第一場活動,講「娛樂辯論化」的《奇葩說》傳遞的是有說服力、有創新意義的觀點,而非知識。不過知性節目的「知性」,貌似實驗室的理解是,比較有彈性的介於感性與理性之間運用,且具有文化內涵,積極透過詮釋內容回應,或某方面反映社會上的一些現象。
這種定義,也可以看出從生活網紅到知識網紅的趨勢,讓我們有必要修正對於「外貌至上」的理解——然而請留意,這並不表示人們將注意力放在網紅傳遞的觀點上,遠遠多過於外表展現的魅力,這種理解似乎也低估了偶像、藝人包裝要有的專業。
我認為知識型網紅的趨勢,不僅彰顯大眾對於知識轉譯的需求,也是在強調人格魅力與知識、觀點傳遞的整合性。藉由整合出對應到特定閱聽族群的品味組合,這種組合涵蓋性格、喜好、語氣、價值觀等特質,深深吸引著忠實觀眾,他們信任並認同這種網紅帶來的價值主張,因此願意持續追蹤,甚至進一步引導行動。
從我們介紹過的《奇葩說》辯手、羅胖、高曉松,以及有人文精神的說書人許知遠和梁文道,可以看到有一個共通亮點,就是以人為核心的魅力。許多觀眾可能是因為看《奇葩說》以後才知道高曉松(儘管他名氣已經很大),或是受到羅胖的節目影響買他推薦的書。
最後回答為什麼是先選擇中國的節目來談,一方面主要是延續之前訪談陸生的計畫,讓陸生成為導讀、分享和評論節目的人,另一方面其實在臺灣也有這些節目的愛好者,雖然小眾但肯定有他們喜愛的理由。我們就想,除了交流心得以外,能不能透過活動有系統的把節目的亮點與「反思臺灣可以怎麼做」的問題連結起來。
像是前面提過的梁文道,在臺灣可能就會有不少人質疑,深度說書節目做的起來嗎?他做《一千零一夜》節目的理由我就很欣賞。他覺得這個社會可能太輕視年輕人,大眾媒體以為年輕人只會受到膚淺內容的吸引,而沒有察覺到年輕人在視覺語言欣賞能力的進化,而梁文道不這麼想,他認為他的讀者或聽眾是聰明的,是可以一起從閱讀人文經典得到樂趣的。
和節目一起獲得成長的觀眾,我相信會愈來愈多。
3. 2016下半年,貌似從過去以網站長篇文章為主,轉變到寫粉專文案和宣傳活動,對你來說這之中最難和最過癮的地方分別是什麼?
Vanessa:我經常覺得,我們像是在挖掘某種沒有前例的內容,沒有人談過「知性節目」是什麼,或還沒那麼多人在意「知識型網紅」的影響力,貌似實驗室居然還用這些概念辦活動,這是現在想起來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。最難的地方當然就是宣傳啦,要不斷嘗試不同方面的溝通,這是必要的,從中我們也可以對於「知性節目」的理解更清晰一點。
最近「知性節目頭條」是團隊的另一個突破,我們雖然太久沒發文章了,但每次討論會議上的想法仍然源源不絕,何不彙整記錄下來呢?但「知性節目頭條」顯然和之前的專訪文章寫法很不一樣,更考驗精煉的語言,讓讀者可以在短時間內掌握「知性節目」或「知識型網紅」的最新動態,以及有什麼值得思索的問題,我個人希望「知性節目頭條」逐漸成為貌似能夠產出獨特觀點的地方,那就一定會是很過癮的事了!